第579章 夜帝秘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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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極珠氣息內斂，尋常人見著了，必然是看不出根底，便是金翅老妖和極光冰熊這樣的妖王，若是無有預先之見，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不過，孔玲蕓卻非是尋常人。
無極珠本為秦無極自萬靈仙府所得，其後便一直是秦家的鎮族至寶，而孔玲蕓的母親則是秦無暇，秦無極之妹，自然對這寶珠知之甚詳。
不過，這卻都是以前了，自從四百年前，在洞虛派之外的那一場大戰中，秦無極隕在了林青手下，無極珠也隨之破損，並也被林青收去，其後便銷聲匿跡，再不見傳聞。
卻不料此時此刻，這寶珠竟然會在齊雪手中再現，而且，分明也已修覆完全的樣子。
一個認出齊雪的殺手鐧竟然是無極珠，便是孔玲蕓，也不由地暗暗忌諱了起來。
若是尋常靈寶，甚至即便是中品靈寶，她都有足夠的自負，能保得性命，但是，面對上無極珠，尤其……
孔玲蕓很是清楚，無極珠若是器靈仍在，絕對是上品靈寶，因而，尋常的元嬰修士，幾乎沒有可能將此寶威能真正催發，不過，明知如此，林青依舊將這寶珠借予齊雪，這必然是早有安排。
雖然近數百年，修行界已無林青之傳聞，但是，孔玲蕓卻另有了解的渠道，正也因為了解，她才忌諱更深，不只是忌諱無極珠，更是忌諱林青。
眼見著齊雪拿出無極珠，心念一剎百轉，孔玲蕓止住那點動手的念頭了，此時此刻，還不到與那邊重新翻臉的時候，無極珠也還沒到收回的時機。
心氣徐徐寧住，孔玲蕓深深地看了眼齊雪，淡淡道：“好，無極珠既是在你手中，這邊雖是外北海，卻也有你一足之地了，這夜帝秘境你我可以共探。”
夜帝一手開創極夜宮，統治整個小北極，全盛時期，連北海妖族也要避讓風頭，連同樣處在全盛時期的大燕皇朝，也要深深顧忌。
夜帝之秘境，甚至可能涉及夜帝真正的傳承，這對任何元嬰修士，任何化形大妖來說，都是沒有理由不全力爭奪的，不過，五色神宮的底蘊絕對不在全盛時期的極夜宮之下，作為五色神宮唯一的繼承人，孔玲蕓雖也對這秘境有著不淺的興趣，但卻未必一定要獨占。
金翅和冰熊是九頭老妖的人，齊雪身後站在林青，如此，她稍讓一步，也不無不可。
齊雪微微一笑，手掌一翻，隨也收回了無極珠。
孔玲蕓為五色神宮唯一繼承人，非到玄天宗與五色神宮再次開戰之時，她也不願隨意將其打殺，否則林青等人都在中洲南海，空靈子發起狂來，此時此刻的洞虛派還真擋不住。
再說了，孔玲蕓畢竟對朱蓉兒有恩情，看她們二人姐妹相稱，可見關系也緊密得很。
昔年裏，朱蓉兒與林青淵源頗深，與她也走得頗近，齊雪自也不願做這個惡人。
“蓉兒，你可要隨我回去？林青曾數次托我尋你，但一直未有你之音訊，此回終於能再見，他想必是欣喜非常。”
與孔玲蕓達成口頭之約，齊雪目光便轉向了朱蓉兒，頗是欣然地說道。
“這個……”
眼見著孔玲蕓和齊雪終於罷手，朱蓉兒小臉正浮起笑容，但聞到此言，卻又禁不住眉頭一皺，既有期待，又有猶豫。
“你若想去，那便去吧，我五色神宮與洞虛派之間的恩怨，你不必涉入其中。”見她為難，孔玲蕓不以為意般淡淡地說道。
“姐姐，我曉得該怎麽做。”
朱蓉兒重重地點了下頭，小臉之上現出了堅定之色，目光又看向齊雪：“齊師姐，請你轉告林師兄，暫時裏我還不想去洞虛派，日後若是有機會，我再去見他吧。”
去！
齊雪心中不禁一皺。
她說的是“回”，朱蓉兒說的則是“去”。
景秋早已不在，看來這小鳥兒也不再是洞虛派之人了。
齊雪心中一皺，但下一刻又坦然了。
小鳥兒本就只是景秋的童兒，而景秋不在，又已數百年，這數百年裏，孔玲蕓對她的恩情不說，更還與她姐妹情深，會有這般變化，自也在情理之中。
面色不動，齊雪微微點頭：“既如此，我會轉告於他的。無論何時，你若想回來，隨時可回。”
齊瑤兒也在旁邊應腔：“是啊，你這小饞嘴什麽時候想吃了，也隨時可以來藥王谷找我。姐姐這次收獲不小，管你吃到飽。”
小饞嘴！
朱蓉兒小臉不禁一紅，早年，因為根基受損，她是一直拿丹藥當閑食來吃的，景秋就不說了，林青和齊瑤兒，也很是貢獻了不少。
這個習慣保持太多年了，以至傷勢恢覆之後，偷嘴的毛病還是沒能戒掉，當然，她也根本沒想過要戒。
“瑤兒姐姐，你又亂說話。”小臉一紅，朱蓉兒哼哼了一聲，但旋即又眉開眼笑地說道，“不過你都這樣說了，我要不好好吃上一回，你肯定會覺得沒面子。對了，瑤兒姐姐你現在可是有名氣的煉丹大師了，以前的回元丹和神元丹肯定是拿不出手了吧？”
話語一出，再加上那貪嘴的表情，一時間，便是孔玲蕓和齊雪，也都是露出了會心之色，也就在這不知不覺間，兩邊爭鋒相對的氣氛也是稍稍地松散了一些。
而一側，金翅老妖和極光冰熊都是未曾說話，不過，目光不經意間的一次交會，這兩頭老妖卻是都自對方眼中，看到了一絲絲的後怕。
竟然有無極珠在身！
還好這些年來，他們始終未曾能真正威脅到那邊二女的性命，否則恐怕就是他們的性命要遭殃了！
……
當！當！當！當！當！
冰雪覆蓋的島嶼，急促的鐘鳴驀然打破了冰魄宮的寧靜。
七響，八響，九響……鐘鳴聲一直不斷！
一時間，這萬裏巨島，所有人都是被驚動起來了。
這是告薨之鐘，只有宮中重要人物意外隕落，才會響起，而一直響個不停，這更是代表著，隕落之人至少是元嬰期的元老！
冰魄宮的勢力不比玉皇朝九大宗門遜色，而且因為足不出小北極，也無人敢主動招惹冰魄宮，也不知道有多少年，宮中未曾有元老意外隕落了！
一時間，整個冰魄宮，所有修士，乃至那些不入修行之門的凡俗之人，都是議論紛紛，又群情激昂。
而就在這一切亂成一團的時刻，巨島深處，一座屹立於冰湖之上的僻靜宮殿前，一道寒光無聲一轉，兩道身影毫無征兆地自虛空中浮現出來了。
一男一女。
男的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，有些俊俏，但稚氣未脫，明顯還是孩童。
女的則是一身宮裝，面若少女，但頗是冰冷，同時又有著一種久居上位方才擁有的威嚴。
方才攜著男童現身宮殿之前，女子神念隨即一振：“藍師兄，且請出關一見。”
這神念極是的強橫，一個震蕩，直接激起了冰宮之中諸多的禁制。
這時，一道略有不滿的聲音傳出了：“原來是宮主。不過，不知是何要事，非要喚動我？我這回閉關，是為第三劫作準備，若非事關本宮生死安危，恕我不便應命。”
宮主！
這女子正是冰魄宮那位單姓宮主。
而被冰魄宮主喚作師兄，在這宮殿之內閉關的，正應是那太上長老乾藍上人。
聽得出乾藍上人話語之中隱隱的不滿，冰魄宮主並未在意，將心比心，若是她在為第三劫作準備，而被人打擾，一樣要有不滿。
“巫馬師侄隕了，連元嬰也未能脫身，元魂之燈直接滅了。”
開門見山，冰魄宮主直接道出了來意。
“巫馬隕了？”
“何時？何地？何人？”
乾藍上人聲音之中微微地流顯出了一絲驚詫。
緊接著，宮殿之門無風自開，一襲藍袍，頗顯清瘦的乾藍上人走出來了。
冰魄宮也就那麽幾個元嬰修士，巫馬雖非裏面最出眾的一個，但能結成元嬰，就是冰魄宮最核心的存在，他之隕落，乾藍上人不可能無視。
而且，能讓巫馬連元嬰都逃遁不出，整個修行界，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到。
這些人既是對巫馬下了手，恐怕已是在針對冰魄宮了。
也難怪單玉仙都要來請他出關。
“半盞茶的時間都未有。”
“應在外北海。”
“暫不知是何人，不過，卻有一個線索。”
目光看了眼身邊的男童，冰魄宮主沈吟道：“這是石家之後石中生。當年，石七姑托盤告知我等極夜宮傳承之地，我也應允過她，真若能尋到這一傳承，石家後人也有修煉的資格。”
“根據石七姑所奉上的資料，又有這數百年時間的搜尋，我已大致確定了那一傳承之地的所在方位。巫馬此番外出，正是被我遣去暗中探尋，在臨行前，我曾給了他一枚傳訊靈符，只有在尋到傳承之地，他方才會激活。而就在他隕落之前未久，這道靈符被催動了，我也因此去了一趟石家，接來了這小輩，誰知還能來得及傳送去外海那邊，巫馬的元魂燈竟是滅了……”
外北海！
不經意間，乾藍上人的眉頭皺了一下。
聽單玉仙之言，巫馬之隕落，幾乎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。
再加上事發地在外北海……這恐怕以那兩個老怪居多！
若是金蛟王還好一些，至少他和單玉仙聯手，還有一戰之力。
但若是那九頭鳥……
乾藍上人是有自知之明的，九頭鳥若是要出手，就是他們在宮中，借著地利，全力地催動冰魄寒光陣，恐怕也擋不住一時三刻。
眉頭微微一皺，乾藍上人沈吟著地說道：“宮主之意是如何？莫非你我就這般貿然進入外北海？莫要忘了九頭和師尊昔年的密約。”
他這話是傳音，並未落到石家男童的耳中。
單玉仙面色不變，同樣傳音道：“我知師兄之意，不過我仍舊過去一趟的意思。事到如今，也不瞞師兄了，這數百年來，我已大致查到了那一傳承之地的根底。石家為夜帝後人，他們所掌握的傳承，與其說那是極夜宮之傳承，不若說是夜帝之傳承。
夜帝的永夜大法名震天下，石家此刻所流傳的，不過是其中的一絲皮毛。
而且，巫馬之隕落，也未必就與九頭和金蛟有關。
師兄可還記得，師尊昔年曾是提及過，夜帝雖是隕於天逆之劫，但他那星宿神碑卻是遺留了下來，而且極夜宮歷代宮主都在祭煉此寶，但極夜宮破滅，此寶卻未曾現蹤，若是此寶也在那邊，而巫馬又一頭闖了進去……”
夜帝傳承！
永夜大法！
星宿神碑！
乾藍上人眼中神光不禁一盛。
竟然會是夜帝之傳承！
單玉仙倒是能耐見長，他竟是一點風聲都未曾聞到過。
當然，這也與他多年閉關，不見外人有關系。
不過，任憑單玉仙如何能耐見長，真尋到夜帝傳承之地，一樣要請動他同行。
別人不曉得星宿神碑的威名，他們那位師尊可是多番提及的，這神碑乃是夜帝的本命靈寶，遠非尋常逆天境修士可以抗衡，昔年，若非是因為先生內亂，後又引來九頭老妖強勢出手，有這星宿神碑的威名鎮壓著，極夜宮未必會一夜破滅。
不過，那破滅一戰中，星宿神碑並未現蹤，而聽單玉仙此時所言，多半竟是在夜帝的傳承之地內。
目光不經意地看了眼石家男童，乾藍上人也是曉得，單玉仙為何要攜著此子同行了。
此子為夜帝血脈後裔，星宿神碑也要顧著淵源，再加上他們二人聯手，不說強勢收服神碑，至少有將其請入冰魄宮的希望了。
而若是能請動星宿神碑鎮壓冰魄宮氣運，再得到永夜大法真正的傳承，冰魄宮大興之日也便到了。
這個風險有必要去冒，就看那邊到底是星宿神碑，還是兩頭老妖。
隱隱間，乾藍上人覺得，單玉仙的推斷可能性更大，十之七八當為星宿神碑出得手。
多年關系，彼此間早已熟悉顏色，乾藍上人念頭一定，兩人目光一會，便是都了然對方之意了。
不再說話，靈光一轉，兩人攜著石家男童，便是消失無蹤。
片刻之後，又有一座隱秘的傳送法陣被激發。
……
“咦？”
外北海的最深處，一座不知有多寬廣，直若一方大陸的龐大島嶼。
巨島之上，草木之精，妖靈怪獸，不知其數的生靈共存著，幾乎處處可見。
在這巨島的中央，又有著一座參天巨峰，巨峰之巔，赫然有九天罡風席卷，而在那九天罡風的中央，竟是有一座巍峨宮殿孤傲挺立。
這正是九頭老妖的地盤。
九頭老妖本體為九頭鳥，天生掌禦著風之靈力，也只有這老妖，才能在九天罡風之中，生生開辟出這般洞府。
不過這個時候，宮殿之內除了九頭老妖，卻還有著幾個客人。
一男二女，俱都氣度不凡，而且，竟全是九頭老妖素不歡喜的人族！
人族，能在九頭老妖這邊作客，顯然也只有秦家的那幾人了，空靈子和九頭鳥為妖族二尊，不管如何，他之臉面，九頭老妖還是要給的。
正是在交談著一些事情，忽地，秦無暇心中一動，玉面之上微微浮出了一點驚疑。
心有所感，秦無雙的目光看過來了。
“靈蕓的傳訊。只有遇上緊要，而且她未必有把握解決的事情，方才會催動。”
“不過這邊是外海，有九頭大哥威名震攝，我卻是有些想象不出，還有什麽事情，能為難住靈蕓。”
秦無暇並未隱斂，說話間，眸光又是轉向了九頭老妖。
“靈蕓有空靈昔年的風采，我這邊除了老蛟，無人能奈何得了她。”
“老蛟自然不會對侄女出手，那就只可能是你們人族。”
人身鳥首，九頭老妖狹長的眼睛中流出了一縷兇光：“我倒是很想知道，究竟是哪一個，居然敢闖入我這外海之地。”
“大哥莫須動無名火，究竟是誰，我尋去一看便知。靈蕓雖是傳來了警訊，但也不至於真有什麽危險，空靈離去前，曾是給了她護身之寶，料來九大宗門也好，冰魄宮也罷，也無有幾人能輕易破得。”
秦無暇微微一笑，並未顯出急迫之色，反是平息了一下九頭老妖的怒氣。
一旁，秦無道也是說道：“在此打擾九頭兄多年，這點事情就不勞煩你親自出手了，我陪無暇一並過去。”
數百年的休養，秦無道的傷勢能恢覆得都是恢覆了，雖未必還有昔年的全盛之威，但也絕對是地逆第三步的宗師修為，東極洲無有幾人能與他抗衡，有他和秦無暇一起動身，料來絕無意外可生。
“不必多說，我曾有言，逆天境的修士，只要擅入外北海，而又被我知曉，便看他是否有能力自我手下脫身了。”
“秦無極昔年來這邊，也是與我激鬥過幾回。”
“況且，要在這茫茫之地盡快尋出靈蕓丫頭，你們幾個終究不便。”
九頭老妖說話間，一道狂風驀然卷起，一個轉眼之後，他便是攜著秦無道三人飛出了九天罡風地帶。
緊接著，無邊妖氣驀然沖天而起，這老妖竟是化出了兇禽真身，直接卷著秦氏三人飛天而去。
而一邊是極速飛出，九頭老妖身上又有一道道的靈光四散著飛射天際。
……
這個時候，秘境之內。
達成約定的齊雪諸人，已是將藥園收刮完畢了。
大多數的靈草都是落入了齊瑤兒囊中，她為煉丹大師，這些靈草在她手中，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靈效。
不過，相應的，後邊的寶物，她則是要少拿一些。
六人隨即走進了古殿。
第六卷 試劍小北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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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，孔玲蕓卻非是尋常人。
無極珠本為秦無極自萬靈仙府所得，其後便一直是秦家的鎮族至寶，而孔玲蕓的母親則是秦無暇，秦無極之妹，自然對這寶珠知之甚詳。
不過，這卻都是以前了，自從四百年前，在洞虛派之外的那一場大戰中，秦無極隕在了林青手下，無極珠也隨之破損，並也被林青收去，其後便銷聲匿跡，再不見傳聞。
卻不料此時此刻，這寶珠竟然會在齊雪手中再現，而且，分明也已修覆完全的樣子。
一個認出齊雪的殺手鐧竟然是無極珠，便是孔玲蕓，也不由地暗暗忌諱了起來。
若是尋常靈寶，甚至即便是中品靈寶，她都有足夠的自負，能保得性命，但是，面對上無極珠，尤其……
孔玲蕓很是清楚，無極珠若是器靈仍在，絕對是上品靈寶，因而，尋常的元嬰修士，幾乎沒有可能將此寶威能真正催發，不過，明知如此，林青依舊將這寶珠借予齊雪，這必然是早有安排。
雖然近數百年，修行界已無林青之傳聞，但是，孔玲蕓卻另有了解的渠道，正也因為了解，她才忌諱更深，不只是忌諱無極珠，更是忌諱林青。
眼見著齊雪拿出無極珠，心念一剎百轉，孔玲蕓止住那點動手的念頭了，此時此刻，還不到與那邊重新翻臉的時候，無極珠也還沒到收回的時機。
心氣徐徐寧住，孔玲蕓深深地看了眼齊雪，淡淡道：“好，無極珠既是在你手中，這邊雖是外北海，卻也有你一足之地了，這夜帝秘境你我可以共探。”
夜帝一手開創極夜宮，統治整個小北極，全盛時期，連北海妖族也要避讓風頭，連同樣處在全盛時期的大燕皇朝，也要深深顧忌。
夜帝之秘境，甚至可能涉及夜帝真正的傳承，這對任何元嬰修士，任何化形大妖來說，都是沒有理由不全力爭奪的，不過，五色神宮的底蘊絕對不在全盛時期的極夜宮之下，作為五色神宮唯一的繼承人，孔玲蕓雖也對這秘境有著不淺的興趣，但卻未必一定要獨占。
金翅和冰熊是九頭老妖的人，齊雪身後站在林青，如此，她稍讓一步，也不無不可。
齊雪微微一笑，手掌一翻，隨也收回了無極珠。
孔玲蕓為五色神宮唯一繼承人，非到玄天宗與五色神宮再次開戰之時，她也不願隨意將其打殺，否則林青等人都在中洲南海，空靈子發起狂來，此時此刻的洞虛派還真擋不住。
再說了，孔玲蕓畢竟對朱蓉兒有恩情，看她們二人姐妹相稱，可見關系也緊密得很。
昔年裏，朱蓉兒與林青淵源頗深，與她也走得頗近，齊雪自也不願做這個惡人。
“蓉兒，你可要隨我回去？林青曾數次托我尋你，但一直未有你之音訊，此回終於能再見，他想必是欣喜非常。”
與孔玲蕓達成口頭之約，齊雪目光便轉向了朱蓉兒，頗是欣然地說道。
“這個……”
眼見著孔玲蕓和齊雪終於罷手，朱蓉兒小臉正浮起笑容，但聞到此言，卻又禁不住眉頭一皺，既有期待，又有猶豫。
“你若想去，那便去吧，我五色神宮與洞虛派之間的恩怨，你不必涉入其中。”見她為難，孔玲蕓不以為意般淡淡地說道。
“姐姐，我曉得該怎麽做。”
朱蓉兒重重地點了下頭，小臉之上現出了堅定之色，目光又看向齊雪：“齊師姐，請你轉告林師兄，暫時裏我還不想去洞虛派，日後若是有機會，我再去見他吧。”
去！
齊雪心中不禁一皺。
她說的是“回”，朱蓉兒說的則是“去”。
景秋早已不在，看來這小鳥兒也不再是洞虛派之人了。
齊雪心中一皺，但下一刻又坦然了。
小鳥兒本就只是景秋的童兒，而景秋不在，又已數百年，這數百年裏，孔玲蕓對她的恩情不說，更還與她姐妹情深，會有這般變化，自也在情理之中。
面色不動，齊雪微微點頭：“既如此，我會轉告於他的。無論何時，你若想回來，隨時可回。”
齊瑤兒也在旁邊應腔：“是啊，你這小饞嘴什麽時候想吃了，也隨時可以來藥王谷找我。姐姐這次收獲不小，管你吃到飽。”
小饞嘴！
朱蓉兒小臉不禁一紅，早年，因為根基受損，她是一直拿丹藥當閑食來吃的，景秋就不說了，林青和齊瑤兒，也很是貢獻了不少。
這個習慣保持太多年了，以至傷勢恢覆之後，偷嘴的毛病還是沒能戒掉，當然，她也根本沒想過要戒。
“瑤兒姐姐，你又亂說話。”小臉一紅，朱蓉兒哼哼了一聲，但旋即又眉開眼笑地說道，“不過你都這樣說了，我要不好好吃上一回，你肯定會覺得沒面子。對了，瑤兒姐姐你現在可是有名氣的煉丹大師了，以前的回元丹和神元丹肯定是拿不出手了吧？”
話語一出，再加上那貪嘴的表情，一時間，便是孔玲蕓和齊雪，也都是露出了會心之色，也就在這不知不覺間，兩邊爭鋒相對的氣氛也是稍稍地松散了一些。
而一側，金翅老妖和極光冰熊都是未曾說話，不過，目光不經意間的一次交會，這兩頭老妖卻是都自對方眼中，看到了一絲絲的後怕。
竟然有無極珠在身！
還好這些年來，他們始終未曾能真正威脅到那邊二女的性命，否則恐怕就是他們的性命要遭殃了！
……
當！當！當！當！當！
冰雪覆蓋的島嶼，急促的鐘鳴驀然打破了冰魄宮的寧靜。
七響，八響，九響……鐘鳴聲一直不斷！
一時間，這萬裏巨島，所有人都是被驚動起來了。
這是告薨之鐘，只有宮中重要人物意外隕落，才會響起，而一直響個不停，這更是代表著，隕落之人至少是元嬰期的元老！
冰魄宮的勢力不比玉皇朝九大宗門遜色，而且因為足不出小北極，也無人敢主動招惹冰魄宮，也不知道有多少年，宮中未曾有元老意外隕落了！
一時間，整個冰魄宮，所有修士，乃至那些不入修行之門的凡俗之人，都是議論紛紛，又群情激昂。
而就在這一切亂成一團的時刻，巨島深處，一座屹立於冰湖之上的僻靜宮殿前，一道寒光無聲一轉，兩道身影毫無征兆地自虛空中浮現出來了。
一男一女。
男的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，有些俊俏，但稚氣未脫，明顯還是孩童。
女的則是一身宮裝，面若少女，但頗是冰冷，同時又有著一種久居上位方才擁有的威嚴。
方才攜著男童現身宮殿之前，女子神念隨即一振：“藍師兄，且請出關一見。”
這神念極是的強橫，一個震蕩，直接激起了冰宮之中諸多的禁制。
這時，一道略有不滿的聲音傳出了：“原來是宮主。不過，不知是何要事，非要喚動我？我這回閉關，是為第三劫作準備，若非事關本宮生死安危，恕我不便應命。”
宮主！
這女子正是冰魄宮那位單姓宮主。
而被冰魄宮主喚作師兄，在這宮殿之內閉關的，正應是那太上長老乾藍上人。
聽得出乾藍上人話語之中隱隱的不滿，冰魄宮主並未在意，將心比心，若是她在為第三劫作準備，而被人打擾，一樣要有不滿。
“巫馬師侄隕了，連元嬰也未能脫身，元魂之燈直接滅了。”
開門見山，冰魄宮主直接道出了來意。
“巫馬隕了？”
“何時？何地？何人？”
乾藍上人聲音之中微微地流顯出了一絲驚詫。
緊接著，宮殿之門無風自開，一襲藍袍，頗顯清瘦的乾藍上人走出來了。
冰魄宮也就那麽幾個元嬰修士，巫馬雖非裏面最出眾的一個，但能結成元嬰，就是冰魄宮最核心的存在，他之隕落，乾藍上人不可能無視。
而且，能讓巫馬連元嬰都逃遁不出，整個修行界，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到。
這些人既是對巫馬下了手，恐怕已是在針對冰魄宮了。
也難怪單玉仙都要來請他出關。
“半盞茶的時間都未有。”
“應在外北海。”
“暫不知是何人，不過，卻有一個線索。”
目光看了眼身邊的男童，冰魄宮主沈吟道：“這是石家之後石中生。當年，石七姑托盤告知我等極夜宮傳承之地，我也應允過她，真若能尋到這一傳承，石家後人也有修煉的資格。”
“根據石七姑所奉上的資料，又有這數百年時間的搜尋，我已大致確定了那一傳承之地的所在方位。巫馬此番外出，正是被我遣去暗中探尋，在臨行前，我曾給了他一枚傳訊靈符，只有在尋到傳承之地，他方才會激活。而就在他隕落之前未久，這道靈符被催動了，我也因此去了一趟石家，接來了這小輩，誰知還能來得及傳送去外海那邊，巫馬的元魂燈竟是滅了……”
外北海！
不經意間，乾藍上人的眉頭皺了一下。
聽單玉仙之言，巫馬之隕落，幾乎就是頃刻之間的事情。
再加上事發地在外北海……這恐怕以那兩個老怪居多！
若是金蛟王還好一些，至少他和單玉仙聯手，還有一戰之力。
但若是那九頭鳥……
乾藍上人是有自知之明的，九頭鳥若是要出手，就是他們在宮中，借著地利，全力地催動冰魄寒光陣，恐怕也擋不住一時三刻。
眉頭微微一皺，乾藍上人沈吟著地說道：“宮主之意是如何？莫非你我就這般貿然進入外北海？莫要忘了九頭和師尊昔年的密約。”
他這話是傳音，並未落到石家男童的耳中。
單玉仙面色不變，同樣傳音道：“我知師兄之意，不過我仍舊過去一趟的意思。事到如今，也不瞞師兄了，這數百年來，我已大致查到了那一傳承之地的根底。石家為夜帝後人，他們所掌握的傳承，與其說那是極夜宮之傳承，不若說是夜帝之傳承。
夜帝的永夜大法名震天下，石家此刻所流傳的，不過是其中的一絲皮毛。
而且，巫馬之隕落，也未必就與九頭和金蛟有關。
師兄可還記得，師尊昔年曾是提及過，夜帝雖是隕於天逆之劫，但他那星宿神碑卻是遺留了下來，而且極夜宮歷代宮主都在祭煉此寶，但極夜宮破滅，此寶卻未曾現蹤，若是此寶也在那邊，而巫馬又一頭闖了進去……”
夜帝傳承！
永夜大法！
星宿神碑！
乾藍上人眼中神光不禁一盛。
竟然會是夜帝之傳承！
單玉仙倒是能耐見長，他竟是一點風聲都未曾聞到過。
當然，這也與他多年閉關，不見外人有關系。
不過，任憑單玉仙如何能耐見長，真尋到夜帝傳承之地，一樣要請動他同行。
別人不曉得星宿神碑的威名，他們那位師尊可是多番提及的，這神碑乃是夜帝的本命靈寶，遠非尋常逆天境修士可以抗衡，昔年，若非是因為先生內亂，後又引來九頭老妖強勢出手，有這星宿神碑的威名鎮壓著，極夜宮未必會一夜破滅。
不過，那破滅一戰中，星宿神碑並未現蹤，而聽單玉仙此時所言，多半竟是在夜帝的傳承之地內。
目光不經意地看了眼石家男童，乾藍上人也是曉得，單玉仙為何要攜著此子同行了。
此子為夜帝血脈後裔，星宿神碑也要顧著淵源，再加上他們二人聯手，不說強勢收服神碑，至少有將其請入冰魄宮的希望了。
而若是能請動星宿神碑鎮壓冰魄宮氣運，再得到永夜大法真正的傳承，冰魄宮大興之日也便到了。
這個風險有必要去冒，就看那邊到底是星宿神碑，還是兩頭老妖。
隱隱間，乾藍上人覺得，單玉仙的推斷可能性更大，十之七八當為星宿神碑出得手。
多年關系，彼此間早已熟悉顏色，乾藍上人念頭一定，兩人目光一會，便是都了然對方之意了。
不再說話，靈光一轉，兩人攜著石家男童，便是消失無蹤。
片刻之後，又有一座隱秘的傳送法陣被激發。
……
“咦？”
外北海的最深處，一座不知有多寬廣，直若一方大陸的龐大島嶼。
巨島之上，草木之精，妖靈怪獸，不知其數的生靈共存著，幾乎處處可見。
在這巨島的中央，又有著一座參天巨峰，巨峰之巔，赫然有九天罡風席卷，而在那九天罡風的中央，竟是有一座巍峨宮殿孤傲挺立。
這正是九頭老妖的地盤。
九頭老妖本體為九頭鳥，天生掌禦著風之靈力，也只有這老妖，才能在九天罡風之中，生生開辟出這般洞府。
不過這個時候，宮殿之內除了九頭老妖，卻還有著幾個客人。
一男二女，俱都氣度不凡，而且，竟全是九頭老妖素不歡喜的人族！
人族，能在九頭老妖這邊作客，顯然也只有秦家的那幾人了，空靈子和九頭鳥為妖族二尊，不管如何，他之臉面，九頭老妖還是要給的。
正是在交談著一些事情，忽地，秦無暇心中一動，玉面之上微微浮出了一點驚疑。
心有所感，秦無雙的目光看過來了。
“靈蕓的傳訊。只有遇上緊要，而且她未必有把握解決的事情，方才會催動。”
“不過這邊是外海，有九頭大哥威名震攝，我卻是有些想象不出，還有什麽事情，能為難住靈蕓。”
秦無暇並未隱斂，說話間，眸光又是轉向了九頭老妖。
“靈蕓有空靈昔年的風采，我這邊除了老蛟，無人能奈何得了她。”
“老蛟自然不會對侄女出手，那就只可能是你們人族。”
人身鳥首，九頭老妖狹長的眼睛中流出了一縷兇光：“我倒是很想知道，究竟是哪一個，居然敢闖入我這外海之地。”
“大哥莫須動無名火，究竟是誰，我尋去一看便知。靈蕓雖是傳來了警訊，但也不至於真有什麽危險，空靈離去前，曾是給了她護身之寶，料來九大宗門也好，冰魄宮也罷，也無有幾人能輕易破得。”
秦無暇微微一笑，並未顯出急迫之色，反是平息了一下九頭老妖的怒氣。
一旁，秦無道也是說道：“在此打擾九頭兄多年，這點事情就不勞煩你親自出手了，我陪無暇一並過去。”
數百年的休養，秦無道的傷勢能恢覆得都是恢覆了，雖未必還有昔年的全盛之威，但也絕對是地逆第三步的宗師修為，東極洲無有幾人能與他抗衡，有他和秦無暇一起動身，料來絕無意外可生。
“不必多說，我曾有言，逆天境的修士，只要擅入外北海，而又被我知曉，便看他是否有能力自我手下脫身了。”
“秦無極昔年來這邊，也是與我激鬥過幾回。”
“況且，要在這茫茫之地盡快尋出靈蕓丫頭，你們幾個終究不便。”
九頭老妖說話間，一道狂風驀然卷起，一個轉眼之後，他便是攜著秦無道三人飛出了九天罡風地帶。
緊接著，無邊妖氣驀然沖天而起，這老妖竟是化出了兇禽真身，直接卷著秦氏三人飛天而去。
而一邊是極速飛出，九頭老妖身上又有一道道的靈光四散著飛射天際。
……
這個時候，秘境之內。
達成約定的齊雪諸人，已是將藥園收刮完畢了。
大多數的靈草都是落入了齊瑤兒囊中，她為煉丹大師，這些靈草在她手中，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靈效。
不過，相應的，後邊的寶物，她則是要少拿一些。
六人隨即走進了古殿。
第六卷 試劍小北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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